“這什麽玩意兒。”莫惜然提溜一坨黑色的東西問。

泫滐鎮定回答：“頭套。”

莫惜然給個“我很窒息”的眼神，再問：“我為什麽要戴這個東西。”

“要演戲。”泫滐打開車窗展示忙碌的片場，“大型玄幻古裝仙俠劇，你演某個仙女童年。”他看了看片場布景，品評道：“挺像那麽回事兒，你先熟悉熟悉。”

“熟悉啥？”莫惜然扔了頭套瞇眼，“我是仙女？”

她在公寓剛睡醒被泫滐帶到這個地方，兩眼還腫著呢，心不爽。

白天出院，晚上來拍戲，蔣悠然是鐵打的？

泫滐唔一聲，模棱兩可回：“也沒準。”

“……你挺會順桿爬麽。”莫惜然神色微涼，怎麽著也撬不開這尊神的嘴。

可憐她現在是個孩子，不然可以用點非常手段。

“悠然？”有個妹子在外面招手，靦腆地對泫滐笑了笑：，臉挺紅：“咱開始化妝吧？”

泫滐問莫惜然：“我和你一起？”

“裴先生一起來吧。”妹子很熱情，臉更紅了，“那邊有休息椅，您可以觀戲。”

“好。”泫滐爽快答應，開門下車。

莫惜然左看看右看看，恍然發現頭頂極有可能落上一頂原諒帽？

這她就不淡定了。

娛樂圈是大染缸，她目前是個孩子倒沒啥，頂多被剝削的狠點兒，泫滐不行啊。

那樣貌和身材，別招惹一堆花蝴蝶。

“咳咳。”莫惜然坐車上咳嗽。

泫滐回頭，身邊立馬又多仨妹子搭訕。

“咳咳！”莫惜然提高了音調，用眼神警告泫滐。

“嗓子不舒服？”泫滐繞到副駕駛開門半蹲，捏住莫惜然的下巴：“張口，我看看。”

“不是。”莫惜然掰開他的手，“你註意點影響。”

泫滐看她一眼，俯身打開安全帶，站起來說：“註意什麽影響。”

莫惜然往左邊瞧，撇了撇嘴。

泫滐笑了：“你想的真多。”

“這圈裏亂著呢，你一天上來的，見過啥。”莫惜然從車上挪下來拽住泫滐的衣角，酸溜溜地說。

泫滐很受用莫惜然吃醋，笑容溫暖：“很好，繼續保持。”

“……”保持你個大頭鬼哦，莫惜然腹誹。

片場位於市郊的影視布景棚，四周無高大建築物遮擋，冷風不斷。

莫惜然化好妝披上到腳的羽絨服抱住泫滐的腰取暖，別人當她跟自個兒經紀人撒嬌，暗裏私議。

“他們很親密啊，是親戚？”場助A問。

“不能吧。”道具師邊觀察邊說，“這種親密程度早該被拍到。她的公司不是說剛換的經紀人。”

場助B不讚同：“一個孩子而已，誰關心她的私生活。”

“你不懂了吧？”道具師伸出一根手指搖了搖，“有商業價值的人，不管年齡大小，都有被偷拍的可能。悠然小朋友代言的品牌，你那十個手指頭數不過來吧？她要是出了啥不好看的新聞，品牌也受影響吶。”

場助B恍然：“難怪一幫媒體盯著孩子不放，沒準裏面有人拿錢辦事。”

道具師意味深長地嗯一聲。

“要不是親戚，他們抱成這樣影響不太好，娛記寫東西基本沒良心。”場助A說。

“這孩子挺慘的，爹媽只拿她當賺錢機器，她極容易缺乏安全感。”場助B道，“你看過報道吧？”

場助B點頭：“她做手術那會兒滿網站都是批判她父母的稿子，也不知道有幾個是出於真心批判的。”

“這個圈子真不好說。”道具師搬起一棵盆景結束閑聊，“總之，我覺得孩子是祖.國的花朵，我們還是不要說些不該說的話好，更何況她有心臟病。”

倆場助一聽也不好再討論，各幹各的去了。

“你說他們知道真相會不會眼淚掉下來。”莫惜然縮脖子擡頭，憋一臉壞笑。

泫滐給她整理被風吹亂的假發，說風涼話：“我只知道你這幾天掉了不少眼淚。”

“那說明我重情義。”莫惜然輕哼，站到一邊搓手：“我一會兒演不出來會不會被罵？這孩子其實是撿的吧，有親爹這麽對待自己孩子的麽，剛出院就接戲。”

“錢能使鬼推磨，你沒聽過？”泫滐牽過她的手往前走，“你演技不是很好，需要擔心？”

不得不說，火屬性造成泫滐脾氣古怪不定外，非常實用，單單掌心的溫度就夠莫惜然取暖。

莫惜然不服：“你是不就記得我這點好處了，老念叨我。”

“我實話實說。”泫滐走到一扇古代雕花木門站定，松手道：“衣服給我，你好好演，換身體還得靠這部戲。”

“靠這個？”莫惜然猶疑著劃開羽絨服拉鏈，猛灌進一陣風，冷得打哆嗦。

蔣悠然對外仍是修養了倆月的患病小孩，不過蔣父蔣母受到公眾攻擊，宣稱蔣悠然是做小手術無大礙。倆人更是拿蔣悠然新戲的片酬和泫滐給的錢揮霍去了，沒接女兒出院。

今兒莫惜然準時到劇組報道，組內人員也覺得蔣悠然沒大事兒，除了夥食特殊和提供一輛休息用的商務車，再無優待，好像不太符合當紅童星的待遇。

莫惜然處於泫滐說什麽是什麽的無行為能力人階段，而且她只能依靠泫滐，就算泫滐騙她，她也分辨不出，這感覺不太好。

當然了，反抗無意義，她都不清楚拿啥理由反抗。對神仙妖魔的世界，她一概不知。

所以她脫了羽絨服，老老實實去鏡頭下和一個小男孩對戲。

這部劇的導演和蔣悠然合作過三次，關系算不錯，導演挺同情蔣悠然的遭遇，開拍不為難莫惜然，很溫和地講戲，爭取一條過。

再說了，一個大男人跟個孩子過不去，傳出去豈不丟臉。

莫惜然好歹是背過民事訴訟法的人，幾頁臺詞兒小意思，她裝萌裝可愛糊弄過這場戲，起了一身雞皮疙瘩，不是被風吹，被自己惡心的。

她真心搞不懂泫滐要靠這部沒營養的偶像劇幹嘛。

泫滐站在外面等，導演一喊CUT，他進去給莫惜然穿外套，蹲下包住她的手揉搓傳遞熱量，照顧得無微不至。

對戲的小男孩抱著一根熱玉米跑過來給莫惜然：“喏，我媽媽說給你這個吃。”

莫惜然越過小男孩看到中年婦女站在片場外沖這邊微笑，不無惻隱之意。她回笑，接過玉米道謝。

小男孩歡快跑回去投入母親懷裏，笑嘻嘻邀功。

莫惜然直直望著那邊，走了神。

泫滐提上羽絨服拉鏈說：“你不是有我麽，別露出那種表情。”

莫惜然雙手抱玉米低頭看泫滐，嘆口氣有意道：“我就剩下你了，你可別騙我，扔下我不管不顧。”

隨口一說的語氣，泫滐聽得眉頭一皺，起身刮了刮莫惜然凍得通紅的小臉：“去卸妝，我在這兒等你。”

他又沒正面回答，莫惜然很有深意地上下端詳他一遍，返身找化妝師小妹。

導演邁過地上的纜線走到泫滐身邊點煙，自來熟地上套路：“我下部戲有個角色挺適合你，你有沒有興趣試鏡？當經紀人多沒勁，伺候人的活兒，不如走到臺前。”他說著露.骨偷瞄泫滐的身材。

莫惜然要看到有男人覬覦泫滐，能跪下燒三柱高香，祈求老天讓泫滐別怒意大發，釀成大禍。

泫滐控制得很好，餘光懶得往導演身上瞥，落下句：“不感興趣。”轉身走了。

導演不死心，跟在後面誘.惑：“我手上的本子全火了，保管你能紅。當明星多好，眾人捧著，不比你……”

泫滐停腳側身，導演忙剎住腳，擡眼撞上一雙冷肅棕眸，禁不住倒退兩步，感到無形的殺氣。

“我我我……隨口說說的。”導演結巴道歉，“你不喜歡就算了。”

泫滐看了看導演略發黑的印堂，漠聲說：“做人幹凈點兒，小心死於非命。”

導演心裏咯噔一下，目送泫滐走開，不住地發虛，聽到一聲：“他還是老樣子。”

“誰？”導演轉身找出聲的方位。

那個方向僅有一棵老樹，燈都沒打，樹下沒人。

導演瞧著怪陰森，權當沒聽到跑去了人群裏。

化妝間，化妝師給莫惜然摘頭套，裝作無意問：“你們公司剛給你換的經紀人，可我看你們很熟？”

莫惜然眼不眨地說：“他是我堂哥，比親哥還親。”

論說胡謅，她沒輸過。

“哦哦。”化妝師妹子喜笑顏開，“娛記真不道德，胡寫八寫。”

莫惜然不明白這妹子高興個什麽勁兒，一動不動看妹子笑。

妹子放好頭套，再不經意問：“那你堂哥有女朋友嗎？”

“有啊，我嫂子是律師。”莫惜然天真無邪回答：“專打離婚官司的，你有需要找她，可以打折。”

妹子臉一耷拉，不爽道：“我沒結婚呢。”

“哦，先留著。”莫惜然裝乖寶寶說大人話：“我們老師常說，以備不時之需嘛。”

“……”妹子要崩裂。

化妝間門口傳來沈沈笑聲，莫惜然沒回頭，從鏡子裏看到一張面如冠玉的男人臉。

妹子只當童言無忌繼續卸妝，顯然沒發現門口有人，也沒聽見那聲笑。

莫惜然頭皮發麻，那男人長相很好，但透著一股邪氣，該不會……

不等她得出結論，男人突然出現在她眼前，漂亮的黑眸一瞇，笑吟吟道：“我不是鬼，是魔。”

作者有話要說： 情敵上線？？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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